《红楼梦》里“大观园试才题对额”,是说亭榭命名,众人所说的“泻玉”,到贾宝玉一锤定音的“沁芳”,一语双关,大家都说整得好!
好在哪里呢?明明是陈词滥调。
临物题咏、应景抒怀之事,在我多年的田野考察经历中,有件事一直不能忘怀:清同治二年初(1863年正月初),翼王石达开领兵至大关县境大湾子兵分双河、天星和黄葛、雄魁,两路抄袭大关县城。因官军民团凭险阻击,石达开未能取胜,大关县一带留下了翼王的不少足迹。寒风料峭中,翼王率军从洒渔河经鲁甸古寨与峭壁林立的梭山,行进至大竹林渡江。此处地势险峻,前有巧家拖车石壁,后为鲁甸梭山陡岩,中间横隔湍急的牛栏江。将士饥寒无援,误食凝冻桐油集体中毒。石达开率部渡金沙江入川,当时河面结冰不便行船,强行履冰过河,溺死几半。翼王见事不可为,仰天长叹,啮指题诗:“无事看花兼看竹,有时长啸复长歌。”飘洒出尘之外,他高扬的理想主义的悲壮气象,宛如水面盘旋的大鹰,羽翅尖把汹涌的浪花,再次带到了天空。洒下的水珠,是时间之血?还是反抗者的眼泪?所以,“泻玉”也好,“沁芳”也罢,不过是锦衣玉食者“食肉糜”的文化转身。很多人一生只能“看花兼看竹”,而只有纵目者才能“长啸复长歌”。
面对苍茫的历史与诡谲的人生,温、柔、恭、俭、让也许不错,但我更倾心于那种洞悉命运、还敢于起身行动的“纵目者”,他们打开的“第三只眼睛”所聚焦到的真相,往往不在既定的道路之内。
司马相如在《难蜀父老》里道出了“纵目者”是怎样的一种人:“盖世必有非常之人,然后有非常之事;有非常之事,然后有非常之功。非常者,固常人之所异也。”这不但是对非常之人的写照,而且就是蜀人精神的浓缩,更是大禹的精神,是鳖灵的精神,是李冰的精神,也是杜甫、苏东坡的精神,是杨升庵、李调元、宋育仁的精气神。
“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。”他们胸怀理想,脚下有力,头上有光。
应该意识到,对自己人生道路的选择,不是横向的,而是纵向的;不仅仅与自己的过去,而是跟自己的理想相参照。想要买几套别墅、想赚够一千万块钱、留学等等,在他们看来都是生活的一些具体目标,但一定不是理想。真正的理想从来不会以极其现实的面目出现于环境里,如果有的话,那多半是混淆了生活目标与理想的界限,或者叫伪理想。
理想必须是来自灵魂而非现实的具体要求。当前行者把理想视为自己跋涉之路前方同步顺延的阳光时,一种完善自我的强烈意愿,会像电流一样在生命中爆发出火光,它会吸纳理想的光与热,在交相辉映中,照彻生命历程的过去与未来!理想一方面是个人化的事业,摩顶接踵、千磨万击,凡事尽力,无愧无憾;若未做好,纵是天负人,仍要尽力。另一方面又是他们对时代的回答。在一切困难重荷之下,理想的光芒赋予了他们“虽千万人,吾往矣”的气概。真正的理想主义就是“三军可夺帅也,匹夫不可以夺志”。理想是一种来自灵魂的要求,它似乎是永难企及的,但他们在无限接近。正因如此,理想才显得格外痛苦与辉煌。
翻译家傅雷在《贝多芬传_译者序》里说了一段沉痛的话,未尝不是夫子自道:“不经过战斗的舍弃是虚伪的,不经劫难磨炼的超脱是轻佻的,逃避现实的明哲是卑怯的;中庸、苟且、小智小慧,是我们的致命伤。”
“百工居肆,以成其事;君子学以致其道。”置身一个互嵌而为、对撞生成的伟大时代,那些动辄高喊“随缘”的“躺平者”,必须闭上鸟嘴。
全国甲卷作文题:
《红楼梦》写到“大观园试才题对额”时有一个情节,为元妃(贾元春)省亲修建的大观园竣工后,众人给园中桥上亭子的匾额题名。有人主张从欧阳修《醉翁亭记》“有亭翼然”一句中,取“翼然”二字;贾政认为“此亭压水而成”,题名“还须偏于水”,主张从“泻出于两峰之间”中拈出一个“泻”字,有人即附和题为“泻玉”;贾宝玉则觉得用“沁芳”更为新雅,贾政点头默许。“沁芳”二字,点出了花木映水的佳境,不落俗套;也契合元妃省亲之事,蕴藉含蓄,思虑周全。
以上材料中,众人给匾额题名,或直接移用,或借鉴化用,或根据情境独创,产生了不同的艺术效果。这个现象也能在更广泛的领域给人以启示,引发深入思考。请你结合自己的学习和生活经验,写一篇文章。
要求:选准角度,确定立意,明确文体,自拟标题;不要套作,不得抄袭;不得泄露个人信息;不少于800字。